8teen。Cheri

「妳也點太多了吧？這不是今天的第一餐嗎？」嘴巴上抱怨著，眼角卻不由自主注視工作中的田中。我想應該相當明顯，雖然我很快就飄回對面的梨華，並給她一個微笑。

「反正吃不完瞳會幫我吃，」嘖，今天對撒嬌還真是反感，「瞳認識那個漂亮服務生喔？她叫央…什麼嗎？」不想答腔，我拿起桌上的DM隨意翻著。

「沒有。我只是認錯人了。」突然想點根菸，卻看到牆上貼著『禁止吸菸』的牌子。放進包包裡的手便胡亂掏了一陣，看了一下手機。總是…沒人找我。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梨華輕飲了一口加了檸檬的白開水，「妳想抽菸了吧！妳只有煩躁或是不安的時候才會這樣。」還真是瞭解我啊，畢竟也在一起兩、三年。很多事，都只是習慣了而已。

「我去一下廁所。」我拿起包包走到盡頭的洗手間，店家細心地在門口圍了一層薄紗，讓人看不清內裡的裝設是如何。一走進去才發現是個比想像中大的空間，冷色的基調中卻帶有一種高尚典雅的感覺。

「妳是來抽菸的嗎？這裡也禁菸喔！」轉頭一看，田中站在洗手台一邊檢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服裝和髮型。

「誰說我要抽菸啦？奇怪，誰告訴妳我會抽菸了。」我的口氣突然幼稚了起來，頓時覺得自己似乎和田中一般，只是個高中生。

田中輕笑了一聲，「呵，這是女人的直覺。」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笑顏，令人印象深刻，原來她也會笑。

「哪門子的直覺啊！」忍不住吐嘈她，我們倆之間的氛圍是自認識以來首次如此自然。「那央太呢？」關於家長座談會的事我想就這樣作罷，沒參加的答案是如此顯而易見。比起家長座談會，我倒是比較關心孩子托育的問題，田中出來工作總不可能帶著孩子吧！

「在朋友家。」田中撥了撥瀏海，「這裡沒有人知道我的情況。」言下之意便是我不該繼續追問，免得隔牆有耳。「那他外婆呢？」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我還是白目的問了，想滿足內心的好奇。

「我可以下次再跟妳談嗎？」田中走到我的面前，「好奇的老．師。」突然加重的字詞，讓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我反覆著她的話，「下次是很久的以後？」我想到央太某次在幼稚園裡和我說的話，他說媽媽答應他『下次』會帶央太出去玩，媽媽說『下次』是很久的以後，是媽媽有空的以後，不知道哪一天。田中笑僵了，瞬間回到一號表情，「我該出去工作了。」田中作勢就要走出洗手間。

「等一下！！」情急之下我只好抓住她細瘦的手臂，往一旁的掃具間閃去。鎖上門，倚在門板上，田中的表情有些驚慌。「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其實我和田中的雙腳很勉強地站在這大部分都被掃具佔滿的狹小空間裡，「妳非得在這種場合講？」田中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

「我只是關心而已。」今天真是太不像我了，或許是牡羊座的衝動因子突然發揮作用，怒急攻心就是這麼形容的嗎？「我總有關心我學生的權利吧！」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卻絲毫沒有回頭的餘地。「我要出去工作了。」田中似乎察覺到如果她不說些什麼，我絕不會讓她離開，她收起怒氣，一雙漂亮的貓眼鎮定地直對著我瞧，「請妳讓開。吉澤老師。」她伸手往門鎖摸去。

「我說了，我只是關心。妳告訴我央太外婆怎麼了？為什麼沒再出現了？」聽到有其他人說話，我將聲量壓低了些。抓住她擱在門鎖上的手，「告訴我！」

「放開我！」田中倨傲的瞪著我，「再不放開我要大叫了！」

「妳…！」我一手摀住她的嘴，讓田中無法作聲。「妳只要告訴我就放開妳！」要比眼睛大是吧，我的眼睛也不比妳小啊！田中用力將我摀在她嘴上的手抓下，「妳想知道是吧！」，接著…我睜大了眼睛！

唇上的柔軟觸感還在，有點冰涼，田中冷哼了一聲，傻在一旁的我只得任她將門鎖開啟，走出掃具間。唇間夾雜著田中唇蜜的水密桃味，還有…田中用力咬囓的血腥。靠著掃具間的牆，右手食指上的血提醒我衝動的結果，我重重吐了一口氣，試圖平緩情緒。

站在洗手台前，我竟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頰上那兩抹紅。連忙轉開水龍頭，試圖用冷水把臉頰的溫度降下來。

我只求別讓梨華發現我的臉紅就好了。

走出洗手間我發現坐在我們旁邊的客人換了一批。我有進去那麼久嗎？不過梨華望著我的眼神有點怪，看來等會要跟她解釋很久了。

忐忑不安地走回座位，梨華關心地問，「妳去了好久，培果都冷了。」我應付地傻笑一陣，「呵呵。冷了也很好吃啊！培果真是世界美味！」先大咬一口，再給梨華一個『請你放心』的笑顏。

「妳剛剛去抽菸？」我連忙點頭，深怕她繼續追問。有時女人的敏感和直覺真不知從何而來的準，不過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敏感和直覺。「但是臉紅的有點怪…。」梨華伸手要摸我的臉，卻被我閃過。「會嗎？妳想太多了。」再咬了一口培果，裝傻至上。「可能因為人太多，總覺得有點悶。我們吃完快點離開吧！」梨華再沒追問什麼，只靜靜看著焦糖奶茶，並不停地攪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