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teen。Cheri

她結婚了。

那句承諾猶言在耳。

在歷經了幾千個日子後，

和那束捧花一併被拋開。

「如果美貴是男生就好了！」她常這麼對她說，「雖然知道我們的愛沒錯，但在這世界裡總有點不自然。」

「如果我是男生，妳大概不會正眼瞧我吧！」她這麼回答她。「我的個性這麼差。」

她笑了。連眼也成了一道彎。

「我還是要找到妳，然後喜歡妳。」吉澤對著藤本說。「美貴的個性怪得很可愛呢！」

吉澤賴在藤本懷裡，她以為這就是天長地久了，但幸福有時會不著痕跡地從身旁溜走，無論什麼原因。

事情來得急又快，沒有預兆地，全在吉澤生日後爆發。

吉澤的媽媽強勢地安排了許多相親，試圖找尋各種理由推拒的吉澤，最後在母親半哄帶騙出席。

「美貴…，」吉澤幾乎奪眶的淚沒有滑落，「我要去相親了…，媽媽說她病了，我沒有辦法…。」藤本的情緒接近崩潰，但在吉澤面前，她也只能勉強笑著。

「不要選個禿頭的怪老頭喔！」該說什麼？似乎沒有那種立場，即使自己可以為吉澤做些什麼好了，就算自己已經和吉澤在一起那麼久了。自己還是沒辦法給吉澤一個真實的安定。

因為她不是男人。

兩個人都清楚這一天終究會到來的，只是需要面對的那一刻竟什麼力氣也沒有了。總不能光明正大到琦玉搶人吧！誰都曉得吉澤不可能背棄父母，為了愛離家，就算如此，藤本知道吉澤不會快樂的。

吉澤家保守的可以。母親總愛說著長女該如何如何，這些如何包括了何時該結婚。從暗示到強勢，母親似乎隱約感覺到吉澤的性向問題，也知道藤本的存在，但什麼都沒有說破以前，她也不能干預女兒的交友。於是母親開始積極地安排相親，甚至裝病讓孝順的吉澤無從拒絕。

「有時候我會想我們一起逃走吧！卻沒有這種不顧一切的勇氣。」吉澤靠著藤本的肩，一雙大眼直盯著藤本。

「但是妳很孝順啊！不像不孝的我都不回家的。」

「美貴…，如果我們一起死，是不是能得到原諒？」吉澤的聲音有些飄忽。

「瞳…，不准妳想什麼死的問題，」藤本有些微慍，但隨即恢復了溫柔的眼神，「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還是妳身邊的好朋友，我會祝福妳的。」說得輕鬆，那天真的到來時也可以這麼坦率就好了。「我會去參加妳的婚禮，瞳一定會是最美的新娘。」

「可是我不想跟美貴分開，我只想當妳的新娘。」吉澤哭了，藤本只能緊緊抱住她。「但是妳媽…，妳不可能忤逆妳媽的。」

「美貴……」吉澤的淚濕了藤本的肩。

「誰叫我不是男人呢！沒辦法娶妳。」藤本自我解嘲，「但是，和妳在一起的日子都很快樂。」該哭該笑，藤本想或許她已經難過到沒有知覺了。

婚禮在櫻花綻放的四月舉行，吉澤的對象是個高中教師，人長得斯文高大，和吉澤站在一起就像是完美的一對。

當教堂的門開啟，藤本才看到身著雪白嫁衣的吉澤，美得讓她移不開眼，她湊近想和吉澤道聲恭喜，卻被吉澤搶先一步，「妳來了。」依舊是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聲調。藤本激動的有點想哭。

「恭喜！」吉澤笑了笑，伸手將新郎拉了過來，「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藤本美貴。」

新郎爽朗地笑著，和藤本握手的掌溫暖而有力。

「妳嫁得很好呢。瞳，看妳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吉澤笑了，有些苦澀。

「如果可以…，我還是想做美貴的新娘。」

禮車將新人載走了，藤本獨留在教堂裡，「主啊！祢怎能對我開這樣的玩笑呢？」藤本哭了，終於親手將幸福送走。

＊＊＊

「美貴！美貴！妳怎麼了？」藤本睜開眼，晨曦從窗透了進來，逆著光看著她的是吉澤，「怎麼睡到哭了？」

「沒…沒什麼。」藤本愣愣地躺在床上。「是夢…原來是夢…。」

「美貴妳在喃喃自語什麼啊？」吉澤抱住她，「今天很忙耶，妳還睡懶覺。」吉澤的聲音有種甜的化不開的濃郁。

「忙？…今天…要忙什麼？」

「美貴是睡傻了啊？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呢！」吉澤笑了，眼睛彎成了一道虹。「我要當美貴的新娘呢！」

「我沒有在做夢喔？」藤本捏了自己一把，痛…。原來是真的。

「做什麼夢啦！美貴再不起來，婚禮就來不及了啦！」吉澤急急忙忙把藤本拉下床。

「真的不是夢呢！」藤本笑開了，現實和夢境真是完全顛倒的，吉澤確是她最美利的新娘。

「怎麼又哭又笑的？美貴真的睡傻了？」吉澤的手在藤本眼前晃阿晃的。突然被藤本抱住。「呵，美貴真的好奇怪喔！」

「我絕對不要把妳放開！不管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美貴在說什麼傻話啊？」吉澤不解地被藤本緊抱著。「我一直都在美貴身邊啊！」

「就是…那個…啊…」藤本想解釋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如果解釋不清倒不如不要解釋了。「總之，瞳，我好愛妳！」

如果愛情最難的是祝妳幸福，那麼最欣喜的莫過於和妳一起幸福吧！一定要幸福喔！我親愛的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