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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東京成田機場,離去的時候還是飄著雪的冬,現在卻是炙熱的天氣。領了行李的吉澤刻意將棒球帽壓低,戴上Burberry黑框眼鏡,正好,是夏季。

 

沒有告知任何人,吉澤只打了一通電話,「來接我吧!」

 

吉澤返日的消息異常低調,議員大選的新聞讓各媒體的目標轉移,連平日熱鬧的機場都顯得冷清。坐在機場大廳的吉澤看著手機螢幕所顯示的電話號碼,極度想撥出卻努力壓抑著,突然,有個人從背後輕拍她的肩。

 

記憶中的她應該更有精神才對,怎麼眼前卻是出現一個黑眼圈極重,長髮隨意紮成馬尾,身著愛迪達輕便運動套裝的女子。

 

幾乎要認不出來,那竟是藤本美貴。

 

「妳…還好吧?」伸手摸摸藤本的長髮,吉澤滿是心疼,幸好,壓低的帽沿讓藤本無法看見吉澤眼底的不捨。

 

藤本無奈地笑著,「我媽病了,現在兩頭跑。」

 

「怎麼不回北海道?」家鄉的工作或許薪水不比東京,但至少省了大筆在外客居的開銷。以藤本的薪資來講,在東京的房租和生活費,加上往返東京與北海道的交通費用,她應該很吃緊。

 

「留在東京…,只是想再見妳一面。」藤本的笑更加苦澀,吉澤就要伸出手掬起藤本頰上的淚,但行李的重量提醒了她,淺嘗輒止,這樣已經足夠。藤本用手快速地抹掉滑落的淚,那種硬撐起來的堅強,更是讓人心疼。「走吧!」

 

「對不起…。」滿滿的愧疚,吉澤的抱歉一點也不夠理直氣壯,聲音怎麼也大不起來。藤本走在前方,倏地轉過頭,看著吉澤,努力克制內心想擁抱她的衝動,一手緊緊地握住車鑰匙,另一手的指甲幾乎要陷到掌心裡了,咬牙切齒這句成語正好適合用來形容藤本此刻的激動。

 

身體上的痛似乎已毫無知覺。

 

「對不起…。」雖然知道講這句話是無用的,吉澤卻還是只能這麼說。難道要藤本留下來嗎?怎麼可能,又怎麼可以…。

 

對於愛,是承諾,是虧欠。對美貴呢?滿溢的愧疚像水龍頭忘了關一般恣意流洩。吉澤的腦子開始混亂。倏地,藤本伸手抱住了吉澤。身體用力的撞擊,吉澤的行李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為什麼只能說對不起?我不要再聽!不要!」

 

「為什麼…?對不起…。」理智只剩下紙張般薄弱,吉澤差點就要吻上藤本。她卻選擇輕輕地拍著藤本的背,「原諒我還是只能說對不起。」自己怎能如此卑劣,只想當好人,對高橋情感的堅持此時彷彿成了最好的擋箭牌,只是這份情感到底…,是否如剛開始那一般,抑或是基於道義而已。

 

吉澤推開藤本,拾起行李。見狀,藤本只得自我解嘲,「走吧…。我想她在等妳…。」淚流乾了,就再也不知道什麼是淚,如果能這樣堅強就好,只是…,或許那就不再是藤本美貴了。

 

對於吉澤瞳,向來都是一種奢求。卻奢望這所求能成真,太傻!直到被吉澤推開的那一瞬間,才開始懂了。

 

她輸了的,不僅僅是時間。

 

***

 

機場往醫院的路上,兩人沒有交談,只有從音響放出的輕音樂,微妙地填滿車廂。

 

「妳怎麼知道…,」吉澤看著窗外的景象,太陽熱得有些誇張。車上的冷氣卻讓人忘了外頭的溫度,一道窗,外面的世界有如隔絕了一樣。「愛醒來了…。」

 

「是妳的經紀人,她希望我不要再跟妳聯絡了。」藤本兩眼看著前方,「誰知道,竟是妳主動聯絡…,」藤本笑了,那一剎那和高橋的身影竟相疊了一起。「算了,我就認栽了吧!」

 

『沒關係,瞳怎樣對愛,愛都可以的。』

 

是初識的那一夜,高橋和藤本此刻一般帶著無所謂的輕笑。沒關係的嗎?小愛、美貴,真的沒關係嗎?真的就這樣算了?吉澤這時才發現,愛…,是不能用是非對錯去衡量的,也沒有公平可言。在愛情裡誰都成了傻子,誰都成了呆瓜。愛情也沒有所謂的道義了,扯掉誰對誰錯、誰先誰後的倫理假象,愛的本質是沒有是非的。沒有是非的,只有愛或不愛而已。

 

但這世界從沒這樣單純過。吉澤思考著。藤本選擇了自己,自己選擇了小愛,而小愛呢?沒有人問過她。而她就這樣自以為是的認為她和高橋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但,誰知道呢?

 

車在醫院門口停下,吉澤下車拿了行李之後,藤本按下車窗,「再見…,再也不見。」車窗緩緩升起,直到吉澤再看不到她的臉。

 

拖著行李的吉澤進入電梯,電梯顯示板的數字漸漸增加,突然,她有一種想躲起來的感覺。是緊張嗎?還是…,近鄉情怯?離開日本其實才半年多,竟有點想不起高橋的臉了。那總是對她微笑的臉。

 

走出電梯,不知從何而來的驅力讓吉澤快步地走到高橋的病房門口,輕敲了兩聲,悄悄走了進去,連行李的滾輪都配合的很。

 

高橋望著窗外,天空湛藍地讓人捨不得再畫上一點色彩。頭髮長了一些,但感覺有修剪,大概是細心的朝美幫她打理的吧。

 

吉澤將行李放在一旁,試著不打擾這一室的寧靜。輕輕地走到高橋身邊。

 

終於又能和愛看著同一片天空。過了好久。

 

「瞳…。」高橋緩緩地轉過頭,兩眼直視著吉澤,那對眸子依舊充滿了情感,「我等妳好久。」

 

「是啊…」吉澤伸手抱住高橋有些虛弱的身體,「我好想妳。」原來身體的反應是忠實的,她還是愛著高橋愛。

 

「我們分手吧!」耳畔的細語卻背叛了體溫。

 

空氣凝結了,凝結在這連放開或不放開手都顯得侷促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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