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teen。Cheri

高橋在凌晨清醒，她向來淺眠，被吉澤抱著卻不知不覺沉睡，連做夢也沒有，從家鄉來到城市，這還是第一次。但只吉澤一個大翻身，她便清醒，拿起最後一根煙，點燃。

白色被褥上沾了一點點血跡，那是吉澤初夜的證明。雖然不大，卻紅的有些刺眼。

自己的初夜…，忘了，高橋眼神渙散地看著地板，地板上散亂著的是吉澤被她脫掉的衣服。

有一種回憶，不要想起來日子會過得好一些，而有一種回憶，隨著時間就能在腦海裡褪色，即使不想忘記也是一樣，似乎有些印象很深刻的事，即使是多麼開心的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那是什麼？比方說記憶中那已經久遠的和樂家庭…？

時間真的很可怕，高橋轉頭看著吉澤的睡顏，那天使般的睡顏，伸出手，食指輕劃過吉澤的臉龐，手緩緩梳開吉澤的髮，柔順的就像它的主人一樣，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我…喜歡妳，但我不能喜歡妳。」高橋笑了，卻也哭了。

晨曦從窗簾縫隙透了進去，高橋拾起吉澤的衣服，仔細疊放好放在床邊，起身進了浴室，打開蓮蓬頭，任憑冷水灑落，她低頭看著吉澤在自己身上所留下的記號，一一撫過，那些記號卻像是會燙人一樣，提醒著她和吉澤的一夜激情。

明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吉澤有什麼交集了，身體卻貪戀著吉澤擁抱時的溫暖，親吻時的愛戀，在她身下的激情叫喊，反覆思考吉澤說的那一句喜歡，是真？假？就算是真，她也不能回應，就當作是假的好了，但吉澤認真的眼神卻讓人無從懷疑。

矛盾，兩個互相吸引的靈魂，卻只能屈服於命運的作弄，高橋蹲在浴缸裡，雙手抱著自己，無聲落淚，淚…是為了誰？為了自己？為了吉澤？還是為了沒有起點卻已被自己埋葬了的感情？

陽光照在吉澤身上，伸手拍拍身邊，空的，吉澤失望的坐起身，「還是離開了嗎？」環顧四週，高橋的衣物都還在，仔細一聽，浴室裡似乎有沖水的聲音，吉澤竊喜地躺回被窩裡閉上眼假寐。

高橋悄悄打開浴室門，還好，吉澤還在睡，躡手躡腳穿上衣服準備離開，站在床沿，輕輕地在吉澤的唇瓣印上一吻，如果能，我希望我記憶中的妳永遠不會褪色，一如死別般慎重，「早安，再見了，瞳。」轉身就要離開，手腕卻突如其來被吉澤抓住。

「妳…妳醒著？」高橋的慌亂無從掩飾，吉澤笑了笑，「早安，我親愛的愛。」吉澤起身，撒嬌似的抱住高橋，「愛想去哪？瞳也要去。」

「工作。」高橋冷淡回應，試圖掙脫吉澤的擁抱。

「瞳陪妳去。」吉澤還是緊緊圈住高橋。抬起頭，四目交接，「好不好嘛？」吉澤的耳朵正好貼在高橋的心臟位置，「愛心跳得好快，為什麼？」

「放開我。」高橋忍著不讓自己的決定動搖，「我們已經互不相欠了。」一使勁，高橋將吉澤推開，吉澤失去平衡跌進床裡，高橋揹起球袋就要往房門走去。

「瞳真的很喜歡愛，那愛呢？」高橋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愛也喜歡瞳，對不對？」高橋僵直地站在原地，想轉開門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吉澤趁機拿起高橋幫她疊好的衣服，迅速的穿上，「愛…」

「夠了…！」不要這樣徹底的看穿她，至少讓她走吧，兩個天差地遠的人，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吉澤就算是真的喜歡她，她知道她們的未來還是沒有結果的。那何必開始？到不了站的列車，根本連票都不需要。「我們…就這樣吧！」高橋頭也不回的開門離去。

「愛！」吉澤追了出去，高橋走得在怎麼快也比不上腳長的吉澤，吉澤從後面抱住高橋，「可以…給我機會嗎？」

「我…」高橋內心天人交戰，如果她不是高橋愛，如果她的家庭背景不那麼複雜，如果她不是吉澤瞳，如果她不是站在頂端的那個耀眼太陽…。

如果…。

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可能？如果上天憐憫我的話…。如果是妳吉澤瞳的話，會不會把我從這深淵拉出去，如果是妳那雙溫柔的瞳眸和溫暖的笑，會不會驅走一些我心靈的黑暗。

「愛，妳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吉澤的嗓音，在高橋耳畔響起，「而妳，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啊！」

「我…。」高橋的淚不輕易流下，但…在吉澤面前的自己卻是這麼的脆弱，這樣的透明，有個人說喜歡我，說我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她的溫柔，她的微笑，她的體溫，是那麼樣地讓我眷戀，因為她是讓我一直以來移不開視線的人。

「愛…」吉澤只靜靜地抱著她，「瞳又讓愛哭了嗎？」為什麼，明明已經這麼靠近，卻還要將她推離，小愛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高橋沒有回答，但是吉澤卻能清楚聽到她的眼淚滑過她的手，滴在地板上的聲音，是那樣的沉重，那麼樣的令人心疼。

「我上班要遲到了。」高橋的鼻音透露她的秘密。「請妳…放開…。」這是高橋最後的請求。

「除非愛答應，不然我不放手。」吉澤堅決，「除非愛妳說討厭我。不然，我絕不放開妳！」

「我…」高橋想說，卻哽在喉嚨裡。「我…」說啊，高橋愛，妳快說啊！

「瞳想知道愛真正的想法…，我想保護愛的心啊！」吉澤真摯的情感流露，讓高橋長久以來的冰封開始崩裂。

「我…，喜歡妳，吉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