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teen。Cheri

睡夢中的柏木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犯罪了也說不定……她下意識伸手推開了正壓在她身上的松井玲奈。

「……玲奈……的睡相真的很差……」微微睜開眼，她望向放在床邊的鬧鐘，已經是清晨三點多，距離該起床的時間還有一段，窗外天色仍然昏暗，秒針規律地走動，身旁熟睡的玲奈均勻起伏的呼吸聲，她看著她……

「ねえ……玲奈……還是一樣喜歡襯衫嗎？」手指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比起一年多前更瘦了點，是因為不吃肉的關係吧！這樣也好……胖了…就不像玲奈了。

柏木淺淺笑著，「終究……我還是離不開妳……」眼前的玲奈依舊睡得香甜，看著那雙唇，柏木忍不住湊了上去，擷取那櫻桃般的美好，就像第一次她吻了玲奈那般悸動，她直覺自己的臉發燙，呼吸急促，和佐江接吻時完全不同，她忍不住地往玲奈的腰間撫去。

懷中的玲奈嚶嚀了一聲，似乎快被她的動作吵醒，柏木見狀便迅速地拉過薄毯翻過身去。

如果這時候把玲奈吵醒可就糟了……唇間還殘留玲奈的氣息，雙手按住雙頰的熱燙，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翻過身的柏木直盯著那兩套相同的制服。

睡前玲奈將兩人一早要穿的制服整齊地疊放在梳妝台的椅子上，總是這樣，細心體貼地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白襯衫、藏青色的裙、綠色的細絲帶領結，黑色及膝半統襪，剛領到這套制服時，她曾想像玲奈穿上它的樣子，藏青色的裙和玲奈的膚色特別合襯，一定會很好看。

果然很好看……如果午休時玲奈沒有先抱住她，她也會克制不住地上前抱住玲奈吧？希望一向單純的玲奈沒有發現她那時的羞赧……刻意放慢，悄悄轉過身的她伸手撫過玲奈那藏在睡衣裡若隱若現的纖細鎖骨，讓人真想……咬上一口。

柏木愛憐地來回輕撫著，滑上了那細白的頸項，以前……玲奈總是不讓她碰這裡，因為太過敏感了……而且每每想在這裡宣示自己的主權，玲奈都會害羞地大叫，然後用棉被蓋住自己……太過清晰的回憶，好像昨天才發生過，歷歷在目。

第一次在床上握緊了玲奈的手掌，第一次吻上她纖弱的身體，第一次……連玲奈說了什麼，她都還記得。

止不住的愉悅顫抖，就在她的身下……說真的玲奈一點也沒變，倒是自己變了不少，最大的改變還是那一點吧！不再對誰付出真心，總是戴著面具笑著。謊言…說久了，就會變成真實……不是嗎？即使她內心清楚得很，一切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佐江也是……以為騙得過誰呢？結果誰也騙不過……

＊＊＊

『早安，由紀！』今早已經穿好制服的玲奈，輕聲地在床邊叫她，阿勒……是什麼時候又睡著的呢？現在都……都已經七點了啊啊！玲奈為什麼不早一點把她叫起來？她的瀏海如果不弄會亂翹的……啊！一晃眼就七點二十分了啦！不是只換了衣服刷了牙洗了臉而已嗎？

玲奈已經一派悠閒的樣子拿著兩人的書包站在玄關等她，匆匆穿上鞋，在玄關的全身鏡前檢視一下瀏海，便和玲奈一起出門了。

「早安，ゆきりん！」出聲叫她的是みいちゃん，球隊經理不須每天參加晨練，偶爾會在上學途中遇到柏木。「咦？阿勒…」她以為みいちゃん驚訝的是走在她身旁的松井玲奈，沒想到……

「昨天……佐江有去妳家？」みいちゃん的視線停留在奇怪的地方。

「沒有…」怎麼這麼問？「脖子…怎麼了嗎？」柏木伸手摸了自己的頸部，「髒東西？」應該有洗乾淨吧？一大早只有刷牙洗臉也不會弄到脖子，還是制服沒洗乾淨啊？柏木一臉不解地看著みいちゃん。

みいちゃん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佯裝沒事的松井玲奈，「嘛……沒事……」她露出的異樣笑容，讓柏木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

「不過我想……ゆきりん可能需要用到這個！就請玲奈幫妳貼上吧！」みいちゃん遞上的是OK繃，只是為什麼要用到？能不成脖子流血了嗎？柏木拿出隨身的鏡子一看……

玲奈！！！她眼神隨即飄向那個正在旁邊微笑的始作俑者，慘了慘了！草莓耶！草莓！就在脖子上這麼明顯，雖然大家都會認為是佐江做的好事，但是……みいちゃん那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更讓她背脊發涼。

現在該怎麼辦呢……柏木的肩頭完全垮了下來，玲奈幫她貼上了OK繃，卻也修復不了她此刻被揭開瘡疤，淌血的傷口……關於這件事，不知道佐江會怎麼想？眼前的みいちゃん又是怎麼看她的呢？然而讓她感到最懊惱的是，玲奈到底什麼時候對她做了這件她一直想做，卻沒有勇氣對玲奈做的事……

宣示主權！此時的玲奈連眼角都在微笑，勝利的心情溢於言表，唉唉……玲奈，如果感情這件事可以這麼單純就好了……如果可以用標記來佔有任何一個人，這豈不是太過於野蠻了嗎？不過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對玲奈做出這樣的事……

「峯岸同學，妳們……籃球部有招收二年級生嗎？」

「二年級啊！畢竟是下學期了，很多同學都……不過……如果是玲奈的話，我們很歡迎喔！」みいちゃん馬上從書包抽出了一張入社申請書，真不愧是專業經理人，隨時都準備齊全，「玲奈把上面的資料填一填，再拿給我或佐江就行了！」

「玲奈，妳……」柏木看著玲奈，她想正面對佐江宣戰的意味非常濃厚，中學時的玲奈可是劍道部部長，各種體育項目也是難不倒她，是各個體育社團都想網羅的對象，相信みいちゃん會一口氣就答應玲奈，一定是早就摸清楚玲奈的底細了。

真的是……好可怕的一個人啊！

「由紀該不會想要我加入競技啦啦隊吧？嘛……可是玲奈早就想加入這個學校的籃球部了呢！」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她認識的松井玲奈嗎？感覺很陌生，她想要收回稍早的想法，玲奈也變了…或許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玲奈了。

在感情中曾經受傷之後，似乎很難再回到當初那種喜歡上一個人的單純美好，只有初戀才能體會的快樂、甜蜜或是苦澀，已經沒有辦法再一次的體驗了。玲奈到底是為了想捍衛那種感覺，還是……真的還喜歡著她？

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早安，ゆきりん！」和她打招呼的是北原，「妳今天跟玲奈一起出門的吧？還好有她叫妳，不然我最近真的忙到沒時間叫妳起床。」她放下手上的大疊資料，在柏木身旁的位置坐下，「唉……怎辦啊！下屆的會長人選令人好苦惱！社團也一直沒時間去，S班的功課也越來越重了……ねえ……ゆきりん……妳覺得呢？」北原自顧自地碎念了一長串，轉頭發現柏木正在發呆，一手還撫著自己的頸部，真是難得的景象。

「ゆきりん……」北原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ゆきりん！」

「嗯？」用力拍了柏木的肩，她才回過神來，「ゆきりん有心事喔……真是難得。」應該是說，真是難得ゆきりん會把心事掛在臉上，自從到了東京之後，很少看到這樣的ゆきりん。當初來到東京，她還擔心玲奈對她的影響，之後看到她這麼適應學校的生活，心中那塊大石也放下不少，不過……現下連玲奈都追來東京了，想必ゆきりん的心裡不是很平靜……畢竟那是ゆきりん當初離開名古屋的理由，也是她一定要帶著ゆきりん離開的理由。

雖說她非常清楚玲奈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個性，但她也沒想到玲奈竟然能通過那麼困難的轉學考，只為了ゆきりん……就只是為了ゆきりん。

「ゆきりん想怎麼做呢？」想當然爾也知道此刻她的好友在煩惱些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她沒看過ゆきりん掉淚，從離開名古屋之後再也沒看過了。堅強地令人心疼，「在想一個如何不傷害佐江的方法嗎？」雖然在別人面前掩飾得很好，但是怎樣也逃不出她的眼睛，ゆきりん一直都還喜歡著玲奈，上學期初甚至因為把玲奈的電話、照片從手機裡刪除而深深後悔。

她一直都看在眼裡，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這個複雜難解的習題中，沒有人會受傷……但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ねえ……里英……我是不是很卑鄙啊？」

「這……」這叫她該怎麼回答……或許就社會標準看來或許是，但是單從人性面來看，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嗎？「ゆきりん妳別想太多…感情這種事向來沒有什麼卑不卑鄙的。」

「是嗎……」

「這時候只要想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從少女雜誌學來的建議，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可是……這樣不會很自私嗎？」

「噢！ゆきりん該不會想著感情這種事會不會有什麼和平或是世界大同吧？不可能的！而且人本來就自私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卻可以滿口戀愛論調，似乎還有一點道理的樣子，連北原都開始有點佩服自己了。「如果還喜歡玲奈，就只能對佐江說抱歉了，不是嗎？要記得，優柔寡斷才是最傷人的。」

「是這樣嗎……」柏木撐著頭，獨自思考著。連北原什麼時候從她旁邊的坐位被叫出教室門口她也沒發現，那…還是找個時間和佐江說清楚好了。

不過最近佐江正忙著秋季大賽，這比賽不只是影響學校是否能打進都大賽，也攸關著她是否能夠以體保生資格進入她想念的大學，她實在不想用這種事情來讓佐江分心。

她如果這樣做，就真的太過自私了。

那麼還是先緩一緩吧！柏木這麼想著，只要這段時間玲奈在籃球部裡安安份份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只是連她也很難預測現在的玲奈會做出些什麼事，她的手再次撫上了那個貼在頸間的OK繃……散落的黑長髮遮住了她兩頰的酡紅……

 待續......